在“二战”至今的国际政治格局中,俄罗斯的作用一直举足轻重。时至2013年,作为二十国集团峰会的东道主,从叙利亚危机到大国关系,俄罗斯的影响显而易见。
但是俄罗斯经济发展的能力却广受质疑,焦点之一就是过于依赖资源行业的收入。现在,事情正在起变化。
俄罗斯宏观咨询公司(Macro-Advisory)高级合伙人克里斯·韦佛(Chris Weafer)在接受本报专访时说,经济危机带来的动荡促使俄罗斯政府认识到,依赖石油收入的经济增长已经不再是一个选择。
克里斯·韦佛此前是俄罗斯最大银行联邦储蓄银行(Sberbank-CIB)首席策略师。
《21世纪》:高盛的奥尼尔在2001年提出“金砖”国家(BRIC)概念时,很多人都建议他不应该将俄罗斯纳入,原因之一是俄罗斯太依赖石油收入,你如何评价这种观点?
克里斯·韦佛:在2000年至2008年中期,强劲增长的俄罗斯经济主要还是靠接近2万亿美元的石油和天然气出口收入的推动力。2000年1月,在普京执政的第一个总统任期开始之时,俄罗斯GDP是1990亿美元(中国同期为1.198万亿美元),到了2012年是2.2万亿。
但是2008年中期到2009年的经济危机改变了政府和经济学家对国家的看法。2008年7月油价跌幅创纪录。数周之内,俄罗斯经济和卢布的走势开始逆转,这带来了巨大压力。政府使用了三分之一的财政储备(超过2000亿美元),来救助破产边缘的俄罗斯公司;同时,俄经济的衰退从2008年第四季度一直延续到2009年第三季度。
也正是经济震荡,促使政府官员和大多数人认识到,不能再继续依赖石油收入了,否则俄罗斯经济太危险。虽然石油收入依然支持经常账户、贸易盈余和预算平衡,但是无法再支持经济增长,或者至少是无法再支持所需要的经济增长速度。
《21世纪》:经济增长速度的要求是多少?
克里斯·韦佛:俄罗斯需要保持每年5%的经济增长,来支持国家的经济和社会进步。去年经济增长是3%,经济部将今年的增长预期降到了1.8%。
《21世纪》:要求和实际的差距还是比较大。俄罗斯政府的对策是什么?
克里斯·韦佛:应对2008-2009年经济危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力促俄罗斯加入WTO。俄罗斯在1993年就开始讨论这个事情,但是一直要到2009年才严肃对待,去年8月加入了WTO。
俄罗斯加入WTO,是为了在未来8年建立改革时间表:特定的商业改革措施必须建立到位,俄罗斯公司面临的进口竞争也会迫使他们开始提高竞争性和效率。加入WTO就像给俄罗斯洗了个冷水浴,将整个系统唤醒。
《21世纪》:加入WTO是为经济增长注入活力。另一方面怎样改变依赖石油收入的局面?
克里斯·韦佛:就像我提到的,继续依赖高碳和冶炼业已经无以为继,不再是一个选择。而唯一能够保持经济增速要求的办法,就是吸引大量外国直接投资(FDI),同时让跨国公司来为当地工业带来专业技术、提升竞争能力。
吸引FDI进入非冶炼业非常关键。现在进入非冶炼业的外国投资占比小于0.5%。同时,也要说服俄罗斯公司和寡头们停止将资金带出俄罗斯,而要投资在国内。从2008年年中至今,总共有约4000亿美元流出俄罗斯,包括2013年上半年的380亿美元。
要实现将投资引入非石油业,就要降低企业中间的腐败几率;削减大量政府手续中的繁文缛节简化程序,包括开设公司、进出口等方面的许可;增进处理商业和合同纠纷的法律和仲裁更加公平;支持中小企业(SMEs),帮助他们发展。
政府今年也已经对情节较轻的经济犯罪人员进行大赦。过去的立法被竞争者和腐败官员滥用,将他们的对手送进监狱,即便是很小的僭越。今年开始,已经有超过1.2万人被此类诉讼送进监狱,还有另外2万人在庭前拘押中。今年6月签署的大赦令已经叫停了新的案件,得到释放的企业家数量也在增长,这将对帮助中小企业的发展起到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