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页岩气开发：一场次贷危机2.0？

    近年来在美国发生的“页岩气革命”鼓舞了世界，尤其去年美国页岩气的产量已达1800亿立方米，占到美国天然气产量的34%。这对于缺油少气的国家而言，就是个“福音”。一时间，全球许多国家跃跃欲试，仿佛都要在页岩气开发上大赚一把。不过，在新闻媒介热炒页岩气等非常规天然气时，我们不妨冷静地把有关页岩气的各种信息梳理一下，理清头绪。

    当前，在页岩气开发最为火热的美国，关于页岩气的新闻无外乎几种声音：一是页岩气资源是丰富的，可以廉价生产，并且比其他化石能源更加清洁；二是页岩气并不环保，压裂液可能污染地下水，而地下水又是非常稀缺的资源，同时又释放大量温室气体甲烷。还有许多专家认为页岩气是美国能源的希望，是将美国变成能源出口国的法宝，是有望治愈美国经济癌症的灵丹妙药。美国政府也给予页岩气很高的期待，认为其储量可维持百年，是制造业复兴的廉价燃料。但本文尝试把这些信息分成三部分，逐一细化并分析之后发现，真相也许并不如人们听说的那样。

    首先，页岩气的储量被大大地夸大了，并不像大家传说的那样丰富。主要的原因是，与油井不同，页岩气井递减得非常快。对美国而言，不太可能维持100年，估计也就是25年。如同房地产泡沫一样，分析师和专家已经给了很多警告，但并未有很多听众。

    现在，地质学家已经对美国的天然气储量进行了调整。例如，今年1月份，美国能源部对马塞勒斯（Marcellus）的页岩气储量调低了近70%。科罗拉多矿业学院的专家警告，页岩气的经济可采储量只能维持23年。在今年2月份，奥巴马政府还确信页岩气可供美国消费100年时，在美国石油论坛网站上发布的研究结果令奥巴马很烦恼，美国正在钻的井越来越少。

    第二，目前的天然气气价支撑不了页岩气的开发。目前，天然气价格太低。美国亨利中心今年8月份交货的天然气期货价格仅为每百万英热单位2.9美元，相当于每立方米0.65元人民币。2008年美国天然气钻井的钻机为1600台，金融危机后钻机骤减，到去年的7月份，钻机数下降到882台，2012年7月仅为670台。也即是说，没有一定数目的钻井，页岩气的产量是维持不住的。

    那么，这与次贷危机能进行类比吗？现在看来，页岩气开发热潮中最大的生产者是土地和区块投机者，而不是能源公司。他们按照大杠杆的方式投机，大量借贷，维持钻井，然后出售资产。与次贷危机时期一样，华尔街真的把钱大把大把地借出去了。

    再看一下页岩气的资产回报率。在美国，页岩气储量数据大多是经营公司以65年的经营期限来预测资产的经济性，但多数能源公司的数据表明，69%的净现值发生在页岩气井投产后的第一个五年，20年之后的价值已经微不足道了。但评估公司所做的预测中有一半的储量开采年限是20年到65年。显然，页岩气的储量被高估了一倍。

    页岩区开发的风险显然要高于我们所被告知的。在美国贝内特（Barnett）页岩气产区，过去六七年的钻井中有25%至35%是不能收支平衡的。经济分析人士认为，页岩气产业被一些人看做是美国商业上的失败，公共勘探和生产公司的股东都是输家。尤其是页岩气产量的递减率非常高，如果不持续钻井，整体产量将大幅下降。尽管页岩气资源非常丰富，但大部分页岩气的开发仍然是不经济的。

    第三，页岩气大规模开发已经暴露出一些严重的生态环境问题。众所周知，页岩气在开发过程中要消耗大量的水资源。美国的数据显示，页岩气开发所采用的高压水力压裂技术，平均每口井耗水达2万吨，是常规水力压裂井的50倍至100倍，而其中50%至70%的水在这些过程中会被消耗。对于缺水地区来说，页岩气的开发仿佛一个巨大的灾难。同时，页岩气开发过程中还会间接诱发产生二氧化碳，在开发运输及存储过程中会将甲烷泄漏到大气中。页岩气开发过程中化学物质的泄露也会对空气、水等环境因素造成污染,威胁生态安全和人类健康。每口页岩气井在压裂过程中所使用的压裂液，除含有大量沙石外，还有多达20万升的酸液、杀菌剂、阻垢剂、润滑剂和表面活性剂等。这些物质通常都是危险材料和致癌物，会造成地下水资源污染以及排放出有毒气体。部分回流到地表的压裂液经过处理之后又被注入到油气井当中，但是，也有部分废液在城市污水处理厂进行处理，而城市污水厂并不能处理这些具有毒性和放射性的废液。这些都是不容忽视的。

    值得注意的是，2012年4月奥巴马总统发布命令，坚持美国国内非常规天然气安全和有责任的开发。他在命令中宣布要组建一个包括国防部、内务部等部门的跨部门工作组，来协调部门间的政策行动，共享科学、环境、技术和经济信息，进行长期规划，在研究、自然资源评估和基础设施方面进行协调。言外之意是已经意识到页岩气开发存在的问题。但联邦政府层面的调控，人们还在等待和观望。这种调整是否包括预防页岩气泡沫和资产风险的方案尚不得而知。

    因此，页岩气开发究竟是不是一场泡沫，我们还要继续观察。但显而易见的是，问题既然已经出现了，我们就必须正视并着手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