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江苏13家生物质发电厂因收集不到足够的秸秆,在短时间内集体陷入亏损,一时间引发热议。
这与国家对
生物质能源日益加大的重视与扶持似乎并不匹配。“
十一五”以来,国家先后出台了《可再生能源法》、《可再生能源中长期发展规划》、《国家能源科技“
十二五”规划》、《
生物质能源科技发展“十二五”专项规划》等法规政策,大力支持和鼓励生物质能源领域的科技创新。
“中国的生物质能源究竟该怎么走?”8月30日,在中国科学院举办的生物质能源研讨会上,中科院院长白春礼向15家研究所和8家企业的代表抛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新的能源热潮
近年来,以安全、环保、可再生为标志的生物质能源已成为全世界关注的热点。
“以美国、欧盟、巴西等为首的许多国家地区,已经掀起了以纤维素生物液体燃料、微藻生物液体燃料、生物天然气等为主流的新一代生物燃料技术的研发热潮,并占据了产业发展先机。”中科院副院长张亚平认为,生物质能源关系到国家的未来发展,中科院作为国家战略科技力量,在这个问题上责无旁贷。
“在当前能源消费总量快速增长、石油出现结构性短缺,减排压力巨大的背景下,发展生物质能源已经成为我国的战略需求。”中科院生命科学与生物技术局副局长苏荣辉在报告中说,“如果将我国50%废弃生物质转化为液体燃料,就可减少30%石油进口,减排2.4亿吨CO2,有效缓解石油供需矛盾和环境保护的双重压力。”
然而,与美国、巴西等自然条件优越的国家相比,耕地面积紧张,水资源匮乏等现状,让中国无法照搬其他国家的经验,必须开辟出一条“不与民争粮,不与粮争地”的发展道路。
“生物质能源技术必须综合考虑资源、成本和碳排放等问题。科学技术作为第一生产力,须以最终能够创造财富和价值为目标。生物质能源技术的发展,要以国家需求为牵引,加强理论与实践的结合,加强与企业的合作,着力解决好技术和经济两张皮的问题。要避免同质化问题,更要避免低水平重复。”中科院副院长阴和俊说。
第一突破口:原料
“其实人类从未缺过能源,人类缺的是廉价的能源。”
这是中粮集团有限公司总裁助理岳国君发出的感慨。中粮2006年开始涉足生物质液体燃料的研发,仅为了寻找合适的材料就花费了3年时间。
致力于生物柴油生产的福建龙岩卓越
新能源股份有限公司也面临着类似的问题。该公司副总裁曾庆平说:“2003年,国内企业开发出了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技术,但自那时起,我国生物柴油产业的发展历程就十分曲折。”
2005~2007年间,全国跟风上马了很多生物柴油生产装置,但由于原料和技术、成本及产品质量等原因,加上2008年金融海啸的冲击,许多企业还来不及投产就倒闭了,有些企业甚至沦为以生物柴油为幌子的非法食用油加工窝点。
“而且,现存的生物柴油生产线也基本是以废弃油脂为原料,难以长期维系。”曾庆平坦承,“长期、大规模生产生物柴油,要依靠木本油料植物种子和海洋藻类植物等新原料,这就需要科技界与企业界通力合作。”
对这一点,中科院青岛生物能源与过程研究所副所长吕雪峰深有同感:“目前生物燃料产业发展的最大瓶颈就是原料。”近年来,青岛能源所在生物天然气、生物质预处理糖化技术等方面取得了多项突破,并与多家企业建立了合作,进行产业化推广。
生物质利用:多元发展
“对我国来说,生物质能源发展应以能源补充替代和改善生态环境为目标,以废弃生物质资源为主,培育有潜力的新型生物质资源,实现多元化资源供给。”生物质能技术创新产学研联盟秘书长,中科院广州能源研究所党委书记马隆龙说。
除原料外,工艺上该走什么过程?企业该做什么产品?在中科院天津工业生物技术研究所副所长马延和看来,这些都是我国发展生物质能源应该重点思考的问题。
“比如纤维素就是我国未来工业经济发展的战略资源。”他举例说,“纤维素生物醇应该成为我国未来生物液体燃料的战略发展方向,通过合成生物学技术,发展高值化学品和生物液体燃料的共生产,走多元化发展之路。”
中国工程院院士曹湘洪则提出建立“大能源”概念,拓宽生物质利用思路。他认为生物质作为自然界唯一含有碳氢的可再生资源,应重点考虑转化生成运输燃料、化学品等。“我们应研究制定中国生物炼制路线图,以更好地指导技术研究和产业开发。”
中国的机会
2011年,中科院植物研究所研究员桑涛在甘肃环县种下了10万棵草,一年后只活下来几千棵,但这个实验结果却让他很高兴。
“这些草是我们从华中地区移过来的,但它们却在干旱、寒冷、贫瘠的黄土高原适应得很好。”在桑涛看来,这几千棵顽强存活的芒草中,可能就孕育着中国生物质能源的下一个希望。
桑涛的乐观源自中国丰富的边际性土地和植物资源。据统计,我国可用于种植能源植物的边际性土地达1.3亿~1.36亿公顷,另外还有1.35亿公顷的退化、沙化、盐碱化土地。而根据《中国柴油植物》记载,我国有100多种适合在荒山、荒坡种植,可炼制生物柴油的植物。
2008年起,中科院多家研究所展开了对芒草这种热门的能源植物的研究。植物所和武汉植物园完成了芒草的资源收集和初步驯化;青岛能源所收集了耐盐碱芒草种质资源并进行了选育;而上海生科院、遗传发育所则开展了芒草基因组测序、转基因体系建立等工作。
不仅是芒草,目前中科院在20家研究所对生物质能源的研发进行了布局,学科方向覆盖生物质能源创新价值链的各个环节,与清华大学、天津大学等高校形成了互补性强、先导性强的合作格局,并与波音、
壳牌、
中石化等国内外大型企业在微藻燃料和纤维素生物醇等领域开展了合作。
在“十二五”的前两年,中科院承担的国家生物质能源研发任务经费总计2.93亿元,并在新型种质资源培育、高效低成本转化关键技术、产品提质等方向上达到了国内领先乃至国际先进水平。“我们希望通过目标凝练、精心组织,与企业一起协同创新、集智攻关,使生物质能源技术迈上新的台阶。”中科院高技术研究与发展局局长王越超说。
这样的誓言也让桑涛等一线科学家倍受鼓舞:“我们相信,在中科院总体布局和积累的基础上,中国是可以走出自己的生物质能源之路,也有可能在该领域与世界争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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