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70年代爆发的石油危机,对以石油输入国为主体的市场经济国家产生了强烈冲击,导致了二战后波及全球的一次经济危机,美国受到的影响首当其冲。作为反思和对策,时任美国总统尼克松提出了能源独立的目标设想,其后的美国政府也一直秉承这一思想,并以不同形式推动这一进程。
近十年来,一直追求能源独立的美国掀起了一场浩大的能源革命,其页岩气产量井喷式增长,并逐步成为美国天然气的主力。美国也因此在2009年超越俄罗斯,成为世界第一大天然气生产国。
页岩气革命,为美国经济发展提供了新动力(310328,基金吧),也对世界经济产生了巨大影响。如何看待美国“页岩气革命”的影响,以及我国从中能获得哪些启示,是本文将要回答的问题。
一、“页岩气革命”的由来
页岩气是从页岩层中开采出来的天然气,是一种重要的非常规天然气资源。页岩气以吸附或游离状态存在于富有机质泥页岩及其夹层中,开采难度较大。世界上对页岩气资源的研究和勘探开发最早始于美国。1997年,Mitchell能源公司在Barnett盆地页岩带作业中首次使用水力压裂技术,由此拉开美国 “页岩气革命”的序幕。2003年,水平井技术的应用使美国页岩气的开发进入新的历史阶段。目前,美国依靠技术、资源和管网基础设施优势,成为世界上唯一实现页岩气大规模商业化开采的国家。2011年,美国页岩气产量达到1800亿立方米,占天然气总产量的25%。2012年4月,美国联邦能源管理委员会批准了切尼尔能源公司的液化天然气(LNG)出口申请,这是四十多年来美国第一个天然气出口项目,也是美国“页岩气革命”的标志性事件。美国有专家表示,页岩气使得美国100年无后顾之忧。
加拿大是继美国之后,世界上第二个对页岩气进行勘探与商业开发的国家。加拿大的页岩气资源主要位于其西部地区,与美国西部地区地质结构类似,美国发展起来的成熟技术可以较为方便地在当地移植与应用,这是加拿大页岩气能够得以发展的主要原因。2009年,加拿大页岩气产量达到72亿立方米。
除北美地区之外,欧洲、亚洲等地区的大约30个国家开展了页岩气的勘探开发工作。从目前情况看,这些国家总体上还处于初级阶段,短期内难以取得大的突破,主要限制因素包括各国地质结构差异较大、页岩气开采带来的环境问题,以及页岩气开采应用所需的技术与管网基础设施等。
二、“页岩气革命”对美国的影响
首先,加速美国再工业化进程。金融危机以来,奥巴马政府提出了“制造业促进法案”、“重振美国制造业政策框架”和“出口倍增计划”等一揽子“再工业化”政策,美国制造业正进入一个缓慢而艰难的再振兴时期。在这一关键时期,“页岩气革命”如同一场及时雨,带来了能源价格的大幅下降,进而大幅度降低了制造业成本,吸引了许多企业重归美国,从而推动美国制造业的复兴。目前,美国整个高能耗行业的竞争力都因“页岩气革命”带来的低能源价格得到了不同程度的修复。其中,受益最大的是美国的基础化工行业,其全球竞争力在 2008年与2009年几乎还位居末席,目前则成为世界最强。据统计,2011年欧洲、亚洲的大宗基础化学品行业几乎全行业亏损,而美国同行业平均开工率则由3年前的不到60%快速上升到了93%,产品出口增长了11%,盈利水平甚至超过了中东的初级能源加工业。
其次,降低了美国石油对外依存度。长期以来,美国既是全球最大的石油消费国,也是全球最大的石油进口国。美国石油对外依存度由1970年的11%一路上升至2005年 64.2%;但随后逐渐下降,2011年降为45.0%,6年降幅接近20个百分点。美国石油对外依存度的戏剧性变化,正是得益于页岩气开采规模的爆炸式增长。由于大量石油需求被天然气所替代,美国石油进口量得以逐年减少。英国石油公司(BP)最新发布的一份报告指出,美国有望于2030年实现“能源独立”。
第三,推动经济,带动政府收入与就业增长。美国对油气,特别是页岩油气的巨大投资直接拉动了国内经济。根据美国天然气协会的一份研究报告,到2015 年,页岩气将为美国GDP贡献1180亿美元,占美国GDP的0.7%。此外,由于页岩油气的发展,2010~2015年间可为美提供86.9万个就业岗位;2016~2035年间可提供166万个就业岗位,这种预测已得到初步验证。页岩油气的发展,还将使未来25年间美国各级政府的直接税收以年均 4.6%的速度增长,累计额达9330亿美元,这将为美财政状况的改善做出直接贡献。
第四,改善美国能源消费结构。2000年,美国页岩气产量为122亿立方米,仅占天然气总产量的2.2%。2011年,美国页岩气产量已经达到1800亿立方米,占天然气总产量的25.0%。据美国洲际天然气协会预测,到2035年,页岩气在美国天然气消费量的占比将提升至47%。在页岩气广泛应用的影响下,2010年,美国石油消费比重已降至37%,比2003年低了11个百分点。美国能源信息署预计,到2035年,这一比例会降至31%。
三、“页岩气革命”对我国的启示
我国油气市场规模庞大且供需矛盾突出、页岩气资源丰富,被认为是除北美之外最有可能大规模发展页岩气的国家。一方面,我国可以从美国页岩气产业的发展中借鉴经验;另一方面,若美国较早地开始出口页岩气产品,特别是以LNG形式出口到中国,势必对中国的页岩气产业及其他新能源产业造成巨大的冲击。
目前,我国页岩气产业的发展还未取得实质性进展,距离规模化、商业化开采的目标尚远。中国实现页岩气“美国奇迹”还面临诸多困难:一是资源状况复杂,我国页岩气多分布在地形复杂、人口密集的区域,开采难度较大,对基础设施建设的要求较高。二是技术差距较大,目前我国仍未掌握页岩气开采的核心技术,且缺乏相关人才,直接制约了页岩气产业的发展。三是能源市场结构缺乏竞争性,民间资本难以进入、天然气管输市场仍处于寡头垄断状态、天然气价格仍处于管制之下,难以调动企业进行页岩气资源勘探开发的积极性。四是相关制度不完善,如缺乏激励机制、矿权明确机制和相关环境保护机制等。
在推动和加快我国页岩气开发的过程中,建议采取以下措施:
一是进一步加大对页岩气基础理论研究和技术攻关的支持力度,加强相关标准的制定,支持和组织攻克页岩气规模开发的重大技术瓶颈,进一步查实我国页岩气资源与核心区分布。
二是加大页岩气产业对民间资本的开放力度,并建立页岩气试验区,给予试验区特殊优惠政策,引入经济技术实力较强的公司(包括外国公司),实现预定目标。
三是对企业在页岩气领域投入的勘探、关键设备、技术引进、开发与创新费用,给予免税政策。
四是大力推进天然气价格改革,加大对页岩气的价格补贴力度。
五是适时建立页岩气国家重点实验室。
页岩气革命是全球政治经济领域的一个新的影响因素,其影响正在逐渐显现,这一影响是长期的、渐进的。美国的页岩气革命,也是在酝酿了多年之后才最终发生。就目前而言,中国需要学习的重点或许不在基础设施层面,也不在技术层面,而是在制度层面,即彻底的产权保护制度和自由竞争的市场体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