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年来,全球范围内能源系统正在迭代。例如美国页岩气产业正在兴起,中国等国石墨烯产业兴起,都对石油产业造成了冲击。而在产油国之间,美国解除了持续多年的石油出口管制。1月16日,石油输出国伊朗履行了伊核问题全面协议承诺,欧盟和美国宣布解除与伊朗核问题相关的经济和金融制裁,联合国安理会也终止了制裁伊朗的相关决议。
为迎接挑战,根据新华社1月27日消息,沙特推出了一份“雄心勃勃”的计划,着眼经济多元化,推动产业格局从石油行业“一枝独秀”向信息技术、医疗、旅游等服务业和工业“百花齐放”的方向转型。依照这一设想,沙特将由国家出资鼓励、扶持私营企业的多元化发展。这样,结合沙特的国情特点,一些产业就容易火起来,能给境外投资者带来机会。
例如旅游业。中东旅游业与其宗教文化传统相关。以色列就吸引了大量欧美文化背景的人群去旅游。由于伊斯兰教的三大圣地中的两大圣地麦加和麦地那都在沙特,发展这一背景的旅游业对沙特来说水到渠成。不过,沙特发展旅游业的最大困难是地理资源限制。作为全球最大的沙漠国家,沙特2亿多公顷国土中,耕地仅占1.67%,其中永久农业用地不到 0.1%。从气候条件看,海合会六国(阿联酋、阿曼、巴林、卡塔尔、科威特、沙特)大部分地区属于热带沙漠气候,年降水量在100mm以下。大规模干旱很不利于旅游业发展。非圣地地区更是难以复制圣地地区的旅游产业模式。
沙特期待重点发展医疗产业。沙特似乎在想象一个一掷千金的富豪医疗模式。搁置该行业的前景,新型产业的大规模发展,必然需要基础设施方面的大规模更新。如果说旅游业涉及建筑、宾馆等一系列环节,涉及服务业的大规模发展,医疗产业亦涉及医疗基础设施建设、医疗器械器材以及相应的医疗服务等领域的发展。中国企业在基础设施建设、道路交通及通讯等方面具有相当的管理经验和人才,同时拥有技术、设备和资金,在沙特的这一轮基础设施建设上,会有较好的机会。
在沙特的发展蓝图中,还有一项是信息技术。在过去两年,沙特通信和信息技术委员会曾经封杀一项互联网通信工具Viber。与WhatsApp一样,沙特难以对Viber实施监管,亦不甘心本国电信公司流失了大量国际长途电话和短信业务。可见,沙特信息技术的开放性和现代性方面是比较落后的。信息技术领域内中国企业的竞争力逊于欧美同行。因此,中国还是擅长道路交通、建筑等更为基础的资本密集型和劳动密集型产业领域的大规模投资。
客观地说,对比德国优先发展机器人的工业4.0项目,对比美国“再工业化”或曰“工业互联网”,对比日本“工业智能化”,对比《中国制造2025计划》,沙特的转型战略是极端保守的。我们很难想象过分墨守陈规的改革计划能有多大的成功空间。对中东石油富国尤其致命的一个伤害是因为长期依赖国有资本,且单一依赖国际能源市场的供需结构,这些地区缺乏一个强大的能够力挽狂澜给本国产业带来革命性变化的企业家阶层。像美国页岩气之父乔治·米歇尔(George Mitchell,其公司为Mitchell Energy &Development Corp.)投资数亿美元没有收入、坚持17年决不放弃的冒险家精神,并不是中东石油富国的创业风格。
此外,在中东石油富国,鼓励、扶持私营企业发展的配套金融、法律体系严重缺位,并不利于其可持续转型。例如,本来沙特可以开源节流,学习同为产油国挪威的主权财富基金(石油基金),只能拿走收益部分,从而在高油价时卖出并能长期储存起来。但沙特没有这么做。由此来看,这一地区并不具备北欧式有利于福利社会可持续运转的现代金融体系。
当然,就商业投资而言,从来并非只与发达国家做生意才有盈利机会。从理论上说,投资地越贫困,或者投资地某一领域越落后,越能给相应投资者带来财富增值机会。但硬币的另一个方面是,转型所带来的各种社会矛盾未必能在发展中自然解决,反而可能因发展而深化。这样,对沙特等中东石油富国的投资,尽量做短线投资、中线投资而不是长线投资,创新思维做零资产或轻资产、变现快的项目,是中国企业应该向美国高科技公司学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