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炭主产区去产能进入全面执行期
近日,晋陕蒙等煤炭主产区相继落实煤炭减量化生产要求,严格落实276个工作日,煤炭去产能进入全面执行期。随着市场供应趋紧,煤价出现小幅上涨。然而,业内人士认为,单纯去产能难以走出困境,煤炭行业亟需创新有效供给,在“寒冬”中寻觅新市场,真正走上清洁高效低碳之路。
单纯去产能难以走出困境
参加工作14年后,矿工董林第一次在“五一”假期不用下井,带着家人去公园放松了一天。全国煤矿职工约580万人,约有200万人每天在井下作业。今年4月以来,越来越多的“煤亮子”像董林一样,第一次过上了不用请假的节假日。
2012年下半年,煤炭“黄金十年”戛然而止。近4年多来,煤炭行业经历大起大落,从“提着钱排着号,看不见煤”,到“煤送上门没人搭理”,逐步滑向以量补价、恶性竞争的全行业亏损。
到去年底,山西吨煤综合售价263元,同比下降两成多,比2011年5月历史高点跌去393元;煤炭库存5067万吨,比年初增长44.6%,比2011年底增长3倍 多。受此影响,去年山西煤炭企业净亏损94亿元,几乎每挖一吨煤,就亏10元钱。
为平衡市场供需、遏制煤市下行,2月初国务院下发《关于煤炭行业化解过剩产能实现脱困发展的意见》,明确要求从2016年开始,按全年作业时间不超过276个工作日重新确定煤矿产能。3月底,山西省率先下发通知,加强煤矿依法合规安全生产工作,要求所有煤矿严格按照276个工作日规定组织生产。随后,陕西、内蒙古等省区相继落实。
受此影响,煤炭供应明显收缩,煤价出现小幅上涨。到5月11日,环渤海动力煤价格指数年内“八连涨”后,又连续“八连稳”,较年初上涨18元/吨。
然而,仅靠去产能、减产量,仍不足以支撑煤炭行业走出困境。尽管当前焦煤价格涨了数十元,但一位煤矿人士坦言,现在就像“患了大病后,打了针青霉素”,虽然看到了希望,但企业经营仍然困难,职工工资只发到1月份。“过去焦煤价格最高时一吨卖2000元,以后再也涨不上去了,‘黄金十年’再也回不来了。”
统计显示,改革开放以来,山西原煤产量共出现三轮减产。第一次从1997年到1999年连续3年,与1996年相比累计减产近亿吨;第二次发生在1999年,较上年减少4000多万吨;去年开启了第三次下行。伴随煤炭减产,市场“寒冬”和“黄金期”交替出现。然而不变的是,长期以来煤炭行业粗放的发展模式。
业内普遍认为,从表面看,供需矛盾是导致煤炭“滑铁卢”的祸首;但更根本的原因在于,煤炭清洁高效利用的问题没有真正解决,化解过剩产能的同时,亟须创新有效供给。
在“寒冬”中寻觅新市场
冬泳、企鹅、鹰,2012年以来山西煤监局党组书记、局长卜昌森先后讲过三个故事。从最初呼吁煤企向冬泳者学习,变“熬冬”为“冬泳”;到学习企鹅沉潜蓄能,苦练内功;再到今年4月讲到老鹰重生。一些鹰在40岁寿命临近终结时,经历150天的漫长蜕变,长出新的喙、指甲和羽毛,获得再活30年的生命。
“正如重生之前的老鹰一样,煤炭行业面临生死抉择,只有改变才能获得重生。”卜昌森说。
市场寒冬期,正是转型调整、步入理性发展的机遇期。中国煤炭经济研究会副秘书长牛克洪认为,当务之急是要改变过去“靠资源规模扩张、等市场机遇盈利”的发展模式,从“拼价格”转为“拼质量”,从“做大”转为“做强”,从单纯的煤炭供应者转为生产服务商,在市场、环保双瓶颈中寻觅新市场。
去年冬天,为治理城市雾霾,太原市统一采购了60余万吨清洁煤用于周边城中村供暖。所谓清洁煤,其实不是煤炭,而是一种绿色民用焦炭。山西焦煤集团西山五麟煤焦公司和太原理工大学联合研发了这一产品。
五麟煤焦公司董事长雷引民说,2008年焦炭价格高涨时,每吨四五千元,去年降到五六百元,即便加上焦炉煤气、甲醇等副产品,产一吨焦还亏150元。从冶金焦到民用焦,一次小小的转向,抓住了巨大的市场机遇,让公司在全行业亏损中挣到了钱。
曾有山西最小煤企之称的山西省国新能源发展集团有限公司,目前已成为燃气行业的“领头羊”。2003年煤炭“黄金十年”刚刚开启,国新能源跳出挖煤卖煤老路,跨界进入天然气领域。2006年,煤价“一天一个样”,各类资本涌向煤矿,国新能源反而“以煤养气”加快转型步伐。
十年前,国新能源公司只是一家以煤炭运销贸易为主的中小企业,职工300余人,年营收不足9亿元。如今煤市寒冬下,国新能源初步形成总长超1万公里、管输能力超280亿立方米、覆盖全省的大管网,帮助1800多万居民用上了天然气,成为山西最赚钱的省属国企之一。
走清洁高效低碳之路
中国工程院院士金涌认为,煤不只是碳,而是有机与无机的复合物,碳氢比为1:0.8。简单燃煤,就把珍贵的氢烧掉了。应通过科技手段,把煤的价值充分体现出来,实现煤的清洁高效低碳综合利用。
煤化工的第一道程序就是煤炭气化。然而,长期以来,由于缺乏高效可靠的大型气化技术,中国企业不得不花费巨资引进德国、美国、荷兰等国的气化技术和装置,不仅花费了巨额技术使用费,而且进口设备难以解决中国储量巨大的“三高”劣质煤气化(8.710, 0.00, 0.00%)难题。
中国虽是煤炭大国,但煤炭储量中高灰、高硫、高灰熔点等“三高”劣质煤比例较高。仅山西省的2800多亿吨煤炭储量中,“三高”煤约占三分之一。
近日,由清华大学和阳煤集团联合研发的全球首台“水煤浆、水冷壁、辐射式蒸汽发生器”气化炉在山西成功投运。阳煤化工机械集团董事长李广民说,自主研发的气化炉炉内温度提升至1600℃以上,解决了“三高”煤的气化难题,对改造传统煤化工和发展煤制天然气、煤制油、煤制烯烃、煤制乙二醇等新型煤化工产业具有重要意义。
“卖一吨煤,售价只有200多元;从煤里提取出特种润滑油,售价每吨3万元。”山西潞安太行润滑油有限公司执行董事刘俊义说,去年11月,山西潞安集团16万吨/年煤制油示范项目全面达产达效,在煤制油的基础上延伸出47项高端化工产品,其中6项打破了国外垄断。
“异构烷烃溶剂油,是化妆品、气雾剂行业的原料。作为一家煤炭集团,潞安利用专有技术从煤中生产出的同类产品,已进入了欧莱雅、枪手、联合利华等企业的采购名录。”刘俊义说。
除煤本身外,煤炭开采利用过程中还会产生大量伴生矿产、煤层气等资源。去年,有科研机构在山西平朔煤矿发现伴生大量的锂矿资源,其潜在价值不在煤炭之下。然而,这些资源长期被忽视、废弃,进一步开发利用的空间十分广阔。
以看似不起眼的煤矿乏风为例。乏风,就是矿井通风系统排出的含有甲烷浓度低于0.75%的煤矿瓦斯,由于甲烷含量极低,长期被直接排放。据统计,乏风所含甲烷约占煤矿瓦斯甲烷的八成,全国每年的排放量在150亿立方米以上。而甲烷的温室效应,是二氧化碳的21倍。
去年,全球规模最大的乏风氧化利用项目在潞安集团高河煤矿正式投产。潞安瓦斯研究院副院长贾剑说,这一项目每年可减少140万吨二氧化碳温室气体,输出2亿吨清洁电能,节省1.2亿元电费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