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月中旬举行的国务院常务会议做出了一个重要决定:调整完善核电发展中长期规划,并在核安全规划批准前,暂停审批核电项目包括开展前期工作的项目。
此举对于中国核电的“杀伤力”,还有待这个正在制定中的核安全规划出台后才能判断。然而,中国能否顺利完成其2年前提出的“到2020年实现非化石能源占一次能源比例15%”的目标,则陡增变数。
核电放缓?
此前,来自国家能源局的声音多次强调,在完成非化石能源占15%这一目标中,水能和核能起着扛鼎作用,其中,核能的发展速度尤其引人注目。
刚刚公布的“十二五”规划提出,“十二五”期间要开工建设核电4000万千瓦,再加上在役和在建的超过3000万千瓦核电,即便考虑到核电的长建设周期(“十三五”期间开工的核电站可能无法在“十三五”期间具备发电能力),到“十三五”末,中国也将至少拥有7000万~8000万千瓦核电装机,是当下在役核电装机的7倍还要多。
目前业界普遍认为,中国到2020年的电力装机规模可达16亿~18亿千瓦,这意味着,核电装机届时将占电力总装机的5%左右,在一次能源中的占比也将达到4%左右,即15%的非化石能源消费中有接近4%由核电完成。
这一规划虽然可能受上月中旬的国务院常务会议影响而有所调整,但其中折射出来的信息,正是中国对于核电的倚重。然而,日本的核电危机,则给了快速发展的中国核电当头一棒。
新能源专家、国家发改委能源研究所副所长李俊峰表示,日本强震带来了中国发展核电的不确定性。
“在传统能源进一步枯竭、风电和光电还不稳定且价格偏高的时期,核电曾被寄予厚望,其过渡的作用不可替代。”李俊峰说,核电规划修改后,将可能提高核电的建设成本,并使得能源结构中火电的比例上升,有可能对2020年的碳排放目标造成压力。
国家能源局相关人士同样认为,如果中国核电发展步伐放缓,短期内很难依靠水电和风电等弥补这部分空缺,甚至2020年中国的单位GDP(国内生产总值)碳减排指标(到2020年相对于2005年碳强度指标下降40%~45%)有失守的危险。
不会大变
这正是中国面对核电危机的两难困境——如果放弃核电,节能减排目标必将失守,如果坚守核电,其道德与政治风险则分外凸显。
中国不得不做出自己的选择。除了紧急叫停核电项目审批之外,在总量目标上,可能也会出现微调。
中国电力企业联合会专职副理事长魏昭峰在近日举行的2011年经济形势与电力发展分析预测会上便透露,中国的核电发展思路将由“大力”发展改为“安全高效”发展,2020年规划装机目标则有可能调低至少1000万千瓦。
而今年年初刚刚卸任国家能源局局长的张国宝近日接受采访时则表示,日本的核电危机不会影响到中国发展核电的整体战略,提高核电在能源供给中比重的大方向不会改变。
“难道因为空难,人类就不要发展航空了吗?”他说。
国家发改委副主任解振华也在近日表示,中国将继续推进核电发展计划。
对于中国来说,放弃核电确实是一个难以作出的决定。这是因为,核电稳定而高效的特性,决定了其在“新能源”领域的“主力军”地位。
根据中国电力企业联合会的统计,截至2010年,中国核电装机为1080万千瓦,约占中国总电力装机容量的1.1%,而其发电量则达到770亿度,占全国总发电量的约1.8%。在所有的新能源系统中,核电是唯一能够实现发电量比例高于装机比例的。
作为对比,中国的风电,到2010年年底的并网装机容量为3107万千瓦,然而其发电量则只有500亿度左右,风电系统几乎是以核电装机的3倍,才发出了只有核电发电量三分之二左右的电量。
尽管如此,解振华还是表示,部分核电项目可能会因为日本核事故受到影响。
此前,中国的湖南、重庆、陕西、甘肃等地均有核电站正在选址,现在这些核电站将可能被重新评估,因为这些地区过去曾经发生过地震,或者与过去地震所在地比较近。
而世界和中国会不会因为日本强震而第三次走入“核冬天”,从目前来看,依然要根据日本事故核电厂的最终走向,方能确定。
水电难补
其实,在中国非化石能源占15%的目标体系中,水能的地位比核电的还要高。
对于水能这种已经成熟且可大规模开发的清洁能源,张国宝在卸任能源局局长前就曾在多个不同场合表示过,在非化石能源的15%占比中,有一半需要靠水能来贡献。
然而,目前中国核能发展放缓的可能性,则是已被寄予厚望的水能所无法填补的。
李俊峰说,“十二五”期间,中国每年平均发展水电最多也就是达到2000万千瓦上下,很难再有更多的余量来顶下核电放缓之后出现的新能源缺口。
而对于中国的能源决策者而言,每年新增2000万左右水电装机,并非是一个轻易就能完成的任务。
关于中国水电的发展,近几年一直争议不断,特别是围绕着中国对于西南流域的水能开发,近几年一直是媒体热点。